12月19日,日本央行宣布将政策利率上调25个基点至0.75%,为1995年以来的最高水平。日本央行还宣布,如果经济和物价条件允许,将继续加息至2026年。这一被认为“历史性”的政策调整,旨在对抗疲软的日元汇率,并继续稳定日元。不过,市场反应却相当冷淡——加息当天,日元兑美元汇率持续下跌,且跌势未改。这种情况反映出日本宏观经济政策面临的深层次矛盾和结构性困难。当前,日本正面临多年未见的通胀压力。 11月份,日本剔除生鲜食品的主要消费者价格指数(CPI)同比上涨3.0%,连续51个月同比上涨。以大米为例。价格有三年来稳步上涨,今年甚至出现了全国供应短缺的情况。尽管近年来名义工资屡创新高,但实际工资却因通货膨胀而持续下降。 2024年,名义工资将增长2.8%,实际工资将增长-0.3%。居民实际收入萎缩导致家庭消费持续低迷。内需约占日本GDP的60%,其疲软已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拖累。与此同时,为应对输入性通胀,日本政府自2022年以来实施了多次大规模外汇干预,动用资金总计超过24.5万亿日元(1美元约合157日元)。但由于美欧利差较大,日元贬值趋势难以扭转。在此背景下,日本政府最终同意提高央行利率,而不是一方面是为了缓解当地民生的巨大压力,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美国的要求——美国财长贝森特多次敦促日本退出超宽松的货币政策。然而,加息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。主要原因是,尽管日本政策利率上调至0.75%,但考虑到11月份CPI涨幅,实际利率仍为负值。美国联邦基金利率的目标范围。徘徊在3.5%至3.75%之间,且日本与美国的实际利率差距依然较大,使得套息交易(借入低息日元投资高收益资产)持续盛行。国际清算银行预计,到2024年相关资金规模将达到40万亿日元,这将继续打压日元汇率。二、货币和财政所有政策相互冲突,产生对冲效应。就在日本央行加息之前,日本国会于12月16日通过了2025财年补充预算,规模为18.3万亿日元,创疫情后新高; 2026财年预算草案预计将超过120万亿日元。目前日本的供需缺口为正(即供给超过需求),刺激需求只会加剧通胀。更深层次的问题是,结构性缺陷削弱了市场对日本经济的信心。当前,日本经济的一些重大隐忧日益凸显:一是贸易收支连续四年出现赤字,2024财年赤字达到5.2万亿日元。其次,国外收入往往用于境外再投资,很少回流国内;三是服务平衡前景担忧。由于日本的劣势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,数字贸易逆差正在迅速扩大。过度的旅游优势也可能难以为继。资料图:这是在日本东京拍摄的日元纸币。新华社记者 张晓宇 摄 本次利息增加可能会进一步加速风险暴露。首当其冲的将是中小企业——融资成本上升加上加薪压力可能引发新一波破产潮。二是住房抵押贷款家庭负担加重。到2024年底,日本个人住房贷款余额将达到227万亿日元,利率上升将直接挤压家庭可支配收入。更严重的是金融可持续性危机。到今年年底,日本政府债务总额预计将超过1450万亿日元,占GDP的229%,超过其他发达国家。国债利息支付率达到7.92024财年将达到万亿日元。如果长期利率再上升0.5个百分点,利息支付和财政空间的压力将更大。此外,目前日本央行的资产负债表规模接近GDP的130%。日本央行坦言,光是减少其交易所交易开放式指数基金(ETF)的持有量就“可能需要一百年的时间”。货币政策正常化之路漫长而艰难。日本央行的“历史性加息”表面上是货币政策的转变,但实际上再次反映出其通胀控制、财政纪律和结构性改革之间的深度失衡。如果没有能力协调宏观政策、推动产业升级、重建市场信心,单靠加息不仅难以遏制日元贬值,还可能引发更大风险。在全球经济不确定性上升的背景下,日本经济“灰犀牛”动向值得关注。 (作者张玉来为南开大学世界近代史中心教授、日本研究所副所长)
(编辑:孟令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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